第七十九章-陸氏之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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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陸氏之謀
陸氏一族是幹什麽吃的？他們已經幾代鎮守中吐邊界, 早在前朝就與吐蕃交戰過無數回了，並且亦在前朝敗戰割地的恥辱中與吐蕃結下了深深的仇恨。本朝這些年來，他們統禦黔中道, 不斷壯大的同時亦牢牢抵禦住了隔壁吐蕃的虎視眈眈。
不同於河東道趙氏一族養虎自重又與謁秣暗通款曲, 陸氏一族那是真的夠硬夠剛。吐蕃那邊不管使什麽手段, 他們就是軟硬不吃，水潑不進，完全一副除非我們死絕了, 要不然你們別想踏過邊界半步的樣子。而且人家的家訓就是我現在哪怕沒能力反攻入吐蕃的領土收回前朝失地，但是只要我陸氏一族還有人在, 早晚也會收回失地, 一雪前恥的！
如此, 陸氏一族的剛硬和軟硬不吃真的是遠近聞名, 家學淵源的，所以說他們家能出一個陸澤西這樣八面玲瓏的後代那真的是堪稱稀奇了。而作為陸氏掌權人且頂著黔中道節度使名頭的陸川就非常有陸氏一族的尿性了, 典型的又臭又硬一塊石頭！
這麽多年來他從不曾給先帝惹麻煩一來是先帝亦從不插手他的邊防, 黔中道的發展亦任由他自己決定；二來, 當年櫟陽長公主新寡之際, 陸川就暗中求娶過她, 彼時先帝還沒有上位, 故而兩人之間還算有些香火情。
如今，幼帝登基，李元姬掌權，明擺著就是要削除藩鎮集權於中央的，陸氏一族經營了這麽多年, 亦等待了這麽多年，就等著積蓄夠實力好反攻吐蕃的, 你說他們能支持李元姬削藩的決定嗎？那絕逼是不能夠的呀！
所以，當陸川來信說要來支援她一起平定蜀地叛亂的時候，便是李元姬犯傻信了，李元姬手下那些僚屬謀士們也不是吃素的啊，眾人一致認為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只是懷疑歸懷疑，人明面上既是來送溫暖幹好事的，他們總不好過份懷疑，顯得自己很是小人之心是吧？而且，此來蜀地，原本以為所帶兵力應當十拿九穩的，但是如今看來，經過這麽多年韜光養晦的蜀地確實也有高調反叛的資本，以他們手上的兵力異地作戰想要一舉攻下成都府，可能還是有些困難的。
原本李元姬這邊已經對楚嚴去信，令他派人前來支援，只沒想到陸川卻主動提出了支援。要說李元姬對楚氏有多信任，那倒也未必，一切只不過是利益的結合罷了。不過對楚庭淵這個人，她內心裏倒是頗有些信任與欣賞的。可惜他的軍隊主力還在從河東道橫跨整個大唐趕回來的途中，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指望不上。
“那到底要不要讓黔中道的人手過來呢？”僚屬們對此頗為矛盾，一時亦拿不定主意。
“他們這次主將是誰？”李元姬手裏把玩著臨行前從季寧身上扣來的他日常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很大可能應該是陸澤西。”回答的是宋青彥，顯然，他們的情報部門也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聞言，李元姬很快下了決定，“那就讓他們來好了。”待眾人散去後，她修書一封，令奉劍飛鴿傳書，速度送去季寧手中。
而那邊，季寧既為李元姬坐鎮後方，不用她說，只要他上心了，自然會做到事事周全。放在盛京的眼線與人脈那可不是吃素的，全力警戒下，很快就讓他發現了一些端倪。
首先，慶國公府的頻繁社交就顯得有些不尋常，接著，本來此刻處境應當非常敏感的蜀王孫李颯住處此刻竟然也有人暗中造訪。若是去的人是英國公府的人那還說的過去，畢竟玉壺郡主杜曦是他的未婚妻，可偏偏去的人不是。那是誰呢？這種蹊蹺季寧自然令人加倍留心調查，這一查就查出了更多的不尋常。原來造訪之人竟是與陸澤西留在盛京的人手有所關聯，那麽他們找李颯有什麽事呢？
季寧想要知道什麽事，有可能會搞不清楚嗎？那絕逼是不可能的！當然，他也是個講道理的人，講道理的人做事通常都先禮後兵。所以，他直接找到李颯，開門見山問了這個問題，“陸澤西找你什麽事？”
李颯聞言，既沒有驚訝，亦沒有掩飾，而是沈默片刻後，說出了原委，“陸澤西與我是多年至交，他著人聯系我，說盛京或有變故，恐怕對我不利，可派人助我離開逃往黔中道投奔於他。”
季寧的直覺告訴他李颯說的是實話，事實上，仔細分析一下也能知道李颯沒必要說假話。一來，季寧既盯上了他，他就決計是逃不掉了的，留在盛京，真正能庇護他的其實還是李元姬，所以，倒向別人顯然是不明智的。二來，若是說了謊話就要用無數的謊話來找補，想在季寧面前一直不露馬腳，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如此覆雜的朝局中，一個無權無勢的質子，與其自作聰明擅自行事，不如做個簡單的蠢人，聽從安排就好。這一點，李颯一直做得很好，不管他心裏作何感想，有何抱負，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讓自己隱藏的很好，做一個受人喜歡的人，做一個無可挑剔的人。
“這是陸澤西的意思，還是陸川的意思？”他猜很大的可能是陸澤西自己的意思。
果然，“我想應該是陸澤西自己的意思。”
聽了李颯的回答，季寧心中其實就隱隱把握住了幾分關鍵，他欣賞地看了李颯一眼，“你要感謝自己做出了明智的選擇……”他沒有再對他多說下去，事實上，他一向懶得與無關無用之人多費口舌。
於是，接下來，盛京開始大變天。先是有人跳出來罵劍南道，罵蜀王，接著就有人恨屋及烏責難質留於盛京的李颯，認為應該處死他，殺雞儆猴給蜀地那幫子人看看。
這個說法傳得沸沸揚揚甚囂塵上，李元姬不在盛京，如今盛京能對此事拍板的是誰？當然是內閣重臣們以及背後影響他們的人。
所以，當季寧收到李元姬的飛鴿傳書時，正好就在這件事的當口。知道了黔中道的安排後，季寧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還好自己提早下了這步棋，要不然事情可能就有些棘手了。
於是，他飛快修書一封，回給了李元姬。
當李颯將被處死的消息傳到陸川乃至陸澤西手中時，李元姬正帶大軍準備進攻成都府，一旦攻下了成都府，基本也就宣告了蜀地易主。
但是她並沒有把她的安排告知她的援軍，反而告訴他們說讓他們前往新瑤與她回合後再一同前往成都府。
陸氏的軍隊有沒有相信她不知道，只要事實按照她的計劃走就行了。事實上，陸澤西的確帶著人去了新瑤，然而等待他的不是會師，而是緊閉的城門。
對此，手下之人自然很是困惑，有說自己心中有鬼說是不是有什麽陰謀，不會是圈套引他們入甕的吧？也有覺得這只是虛張聲勢，搞不好是空城計，故意拖延他們的。
事實是什麽不重要，得知了李颯消息的陸澤西顯然在此時不敢與李元姬撕破臉的，所以，他沒有立刻動，而是就地紮營，派人與城內之人進行協商。
協商短期能有結果嗎？當然不能！李元姬真正的打算是什麽呢？她顯然也不能短期內攻下蜀地，但是她可以拿下劍南道腹地的雙流，拿下這裏，即便陸氏攻下新瑤，與蜀王前後夾擊她，她也不至於損失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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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一族是幹什麽吃的？他們已經幾代鎮守中吐邊界, 早在前朝就與吐蕃交戰過無數回了，並且亦在前朝敗戰割地的恥辱中與吐蕃結下了深深的仇恨。本朝這些年來，他們統禦黔中道, 不斷壯大的同時亦牢牢抵禦住了隔壁吐蕃的虎視眈眈。
不同於河東道趙氏一族養虎自重又與謁秣暗通款曲, 陸氏一族那是真的夠硬夠剛。吐蕃那邊不管使什麽手段, 他們就是軟硬不吃，水潑不進，完全一副除非我們死絕了, 要不然你們別想踏過邊界半步的樣子。而且人家的家訓就是我現在哪怕沒能力反攻入吐蕃的領土收回前朝失地，但是只要我陸氏一族還有人在, 早晚也會收回失地, 一雪前恥的！
如此, 陸氏一族的剛硬和軟硬不吃真的是遠近聞名, 家學淵源的，所以說他們家能出一個陸澤西這樣八面玲瓏的後代那真的是堪稱稀奇了。而作為陸氏掌權人且頂著黔中道節度使名頭的陸川就非常有陸氏一族的尿性了, 典型的又臭又硬一塊石頭！
這麽多年來他從不曾給先帝惹麻煩一來是先帝亦從不插手他的邊防, 黔中道的發展亦任由他自己決定；二來, 當年櫟陽長公主新寡之際, 陸川就暗中求娶過她, 彼時先帝還沒有上位, 故而兩人之間還算有些香火情。
如今，幼帝登基，李元姬掌權，明擺著就是要削除藩鎮集權於中央的，陸氏一族經營了這麽多年, 亦等待了這麽多年，就等著積蓄夠實力好反攻吐蕃的, 你說他們能支持李元姬削藩的決定嗎？那絕逼是不能夠的呀！
所以，當陸川來信說要來支援她一起平定蜀地叛亂的時候，便是李元姬犯傻信了，李元姬手下那些僚屬謀士們也不是吃素的啊，眾人一致認為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只是懷疑歸懷疑，人明面上既是來送溫暖幹好事的，他們總不好過份懷疑，顯得自己很是小人之心是吧？而且，此來蜀地，原本以為所帶兵力應當十拿九穩的，但是如今看來，經過這麽多年韜光養晦的蜀地確實也有高調反叛的資本，以他們手上的兵力異地作戰想要一舉攻下成都府，可能還是有些困難的。
原本李元姬這邊已經對楚嚴去信，令他派人前來支援，只沒想到陸川卻主動提出了支援。要說李元姬對楚氏有多信任，那倒也未必，一切只不過是利益的結合罷了。不過對楚庭淵這個人，她內心裏倒是頗有些信任與欣賞的。可惜他的軍隊主力還在從河東道橫跨整個大唐趕回來的途中，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指望不上。
“那到底要不要讓黔中道的人手過來呢？”僚屬們對此頗為矛盾，一時亦拿不定主意。
“他們這次主將是誰？”李元姬手裏把玩著臨行前從季寧身上扣來的他日常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很大可能應該是陸澤西。”回答的是宋青彥，顯然，他們的情報部門也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聞言，李元姬很快下了決定，“那就讓他們來好了。”待眾人散去後，她修書一封，令奉劍飛鴿傳書，速度送去季寧手中。
而那邊，季寧既為李元姬坐鎮後方，不用她說，只要他上心了，自然會做到事事周全。放在盛京的眼線與人脈那可不是吃素的，全力警戒下，很快就讓他發現了一些端倪。
首先，慶國公府的頻繁社交就顯得有些不尋常，接著，本來此刻處境應當非常敏感的蜀王孫李颯住處此刻竟然也有人暗中造訪。若是去的人是英國公府的人那還說的過去，畢竟玉壺郡主杜曦是他的未婚妻，可偏偏去的人不是。那是誰呢？這種蹊蹺季寧自然令人加倍留心調查，這一查就查出了更多的不尋常。原來造訪之人竟是與陸澤西留在盛京的人手有所關聯，那麽他們找李颯有什麽事呢？
季寧想要知道什麽事，有可能會搞不清楚嗎？那絕逼是不可能的！當然，他也是個講道理的人，講道理的人做事通常都先禮後兵。所以，他直接找到李颯，開門見山問了這個問題，“陸澤西找你什麽事？”
李颯聞言，既沒有驚訝，亦沒有掩飾，而是沈默片刻後，說出了原委，“陸澤西與我是多年至交，他著人聯系我，說盛京或有變故，恐怕對我不利，可派人助我離開逃往黔中道投奔於他。”
季寧的直覺告訴他李颯說的是實話，事實上，仔細分析一下也能知道李颯沒必要說假話。一來，季寧既盯上了他，他就決計是逃不掉了的，留在盛京，真正能庇護他的其實還是李元姬，所以，倒向別人顯然是不明智的。二來，若是說了謊話就要用無數的謊話來找補，想在季寧面前一直不露馬腳，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如此覆雜的朝局中，一個無權無勢的質子，與其自作聰明擅自行事，不如做個簡單的蠢人，聽從安排就好。這一點，李颯一直做得很好，不管他心裏作何感想，有何抱負，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讓自己隱藏的很好，做一個受人喜歡的人，做一個無可挑剔的人。
“這是陸澤西的意思，還是陸川的意思？”他猜很大的可能是陸澤西自己的意思。
果然，“我想應該是陸澤西自己的意思。”
聽了李颯的回答，季寧心中其實就隱隱把握住了幾分關鍵，他欣賞地看了李颯一眼，“你要感謝自己做出了明智的選擇……”他沒有再對他多說下去，事實上，他一向懶得與無關無用之人多費口舌。
於是，接下來，盛京開始大變天。先是有人跳出來罵劍南道，罵蜀王，接著就有人恨屋及烏責難質留於盛京的李颯，認為應該處死他，殺雞儆猴給蜀地那幫子人看看。
這個說法傳得沸沸揚揚甚囂塵上，李元姬不在盛京，如今盛京能對此事拍板的是誰？當然是內閣重臣們以及背後影響他們的人。
所以，當季寧收到李元姬的飛鴿傳書時，正好就在這件事的當口。知道了黔中道的安排後，季寧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還好自己提早下了這步棋，要不然事情可能就有些棘手了。
於是，他飛快修書一封，回給了李元姬。
當李颯將被處死的消息傳到陸川乃至陸澤西手中時，李元姬正帶大軍準備進攻成都府，一旦攻下了成都府，基本也就宣告了蜀地易主。
但是她並沒有把她的安排告知她的援軍，反而告訴他們說讓他們前往新瑤與她回合後再一同前往成都府。
陸氏的軍隊有沒有相信她不知道，只要事實按照她的計劃走就行了。事實上，陸澤西的確帶著人去了新瑤，然而等待他的不是會師，而是緊閉的城門。
對此，手下之人自然很是困惑，有說自己心中有鬼說是不是有什麽陰謀，不會是圈套引他們入甕的吧？也有覺得這只是虛張聲勢，搞不好是空城計，故意拖延他們的。
事實是什麽不重要，得知了李颯消息的陸澤西顯然在此時不敢與李元姬撕破臉的，所以，他沒有立刻動，而是就地紮營，派人與城內之人進行協商。
協商短期能有結果嗎？當然不能！李元姬真正的打算是什麽呢？她顯然也不能短期內攻下蜀地，但是她可以拿下劍南道腹地的雙流，拿下這裏，即便陸氏攻下新瑤，與蜀王前後夾擊她，她也不至於損失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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